她给了我一个用粽叶包裹的袋子。
“我接过来,这是什么?”
“花的种子。”
她说。
我没什么好送她的,于是把手提灯送给了她。
“手提灯。你怎么摘下来的?
那些长在树上的灯一到了人手上就熄灭了。”
这一盏它也会熄灭,收起它吧,我不需要灯。”
送她的花种在岸上开垦。
种在梦的大理石巨人神像周围,大理石巨人像如墓碑般错落。
青草没过我的膝盖,我们一起走向墓碑。曾有一瞬,这眼前好似幸福的光景。
我停下脚步,他回头望着。
“我……只是刚刚忽然分不清夜幕和熹微的样子了。”
她似乎有所领悟,没膝的草挡住了狼王的眼睛,我们都站在原地。
我亲手种下的花的种子。
“也许我走不出这里了,如果我能走出去,一定会和你恩爱。”
“我有个愿望已很久。
他总是对着石堆沉默,希望在离开世界之前回到故乡的田野,最好麦浪齐腰…………”
我睁开眼睛,看着床头的一切,我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,又是一场梦。
那时离我踏入半山,还有两年的时间。
频繁的梦也让我总是在工作中走神。
小顾正在在吹头发,吹风机很响。
“呦,我刚想叫你起床呢,自己醒了。记得戴好口罩,今天外面雾大,你可别感染了。”
“怎么睡都觉得那么累。明天我想请个假。”我说。
“你请了假,那些盘子让我一人端啊。不造!”
“我们乐园里的火锅店又没多少人,荒郊野岭的,没多少活,就白拿五千工资。下回你请假,我不也是一个人吗。”
“是这么个理儿,那你把烟给我抽,那边可无聊了。”
“行,到时候给你。”
出了员工宿舍,同行的,还有一个女生,她是干收银的。
“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工作的。”
“和一个叫恩林的女孩来这里玩的时候无意看到的。”我说。
“你女朋友?”
“一个月之前是。我们只在一起一个月。”
“一个月不正好是热恋期吗,怎么会分开。”他说。
“是的,我强行提出的。”
“你怎么搞得。”
“我也不想,但是我确实分不清是否喜欢她。她是我来到南方,相处的第六个女孩。”
我初次来到这家店的时候,这里只有一个店长,和两名厨师。因为赶上病毒传染的高峰期,故此生意萧瑟。
和我们一起干前厅服务的,还有一个喜欢摄影的男生。和我一样大。他叫什么,我忘记了。但他的样子我还记得。
在十一月份的时候,我就认识了他。小顾还没出现,那时店长仅仅只培养我们两个人,教我们怎么服务,关电源。店长有了2岁的孩子,他对员工都很好。我一直都记得他。
火锅店有两层,四面都是透明的橱窗,贵宾厅,会有帘幕将外界隔绝。
因为店就开在乐园里,在山里,所以生意并不景气。我任职期间,都站在木纹的橱窗边发呆,看着临近处,还在施工的地貌。而门店对面,有座城堡,是斜着建上去的,有一大片倾斜的草坪。除此,两边都是堡垒和未营业的橱窗店面,中间有一条马路,路边每隔几米都会有一盏俏皮的路灯。
这条马路通向我们住的员工宿舍,也通往山里。那个地方和我之后去的半山很像。
当时,我还在后厨房二层的铁楼梯上抽着烟。店长说,有人找我说是个女人。
我连忙回应店长。掐灭了烟,母亲刚刚和我打电话,说她急需钱,可我只是在冬初刚刚入职。我没有钱给她。
我猜她一定又是去赌博了。我不想在考虑这些,如果继续下去,只能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洞。我只能比母亲更聪明,掌握赌局才是唯一赢的办法。因为她不会改变。
“快些,那人在门口等你了。”
小顾,走进来说:
“是她吧,好好聊。”
“哎”他又说,“温柔些,就算是分手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外面站着的,果然是恩林。此时她憔悴了许多。见面后,她把半包烟还给了我。
那是之前,她为了让我少抽烟,从我手里拿走的。现在皱巴巴的。
她突然从这里拿了一根。
“恩林,你不是不会吸烟吗。”
“是啊,但是我现在想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感觉。”她说。
她第一次抽烟的时候,头晕的倒在我怀里,是我搀扶着她。现在她又抽了起来,但是…
可看到她路都走不稳的时候,我还是伸出了手。
我知道她很难受,她也没有做错什么。我却要提出分开。
雾没有散,身后的店已经模糊不清了。她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。
她说:“你真的不后悔吗。”
“不后悔。”
“能在陪我走一段吗。”
我说:“可以。
恩林,我有伤害到你吗,才一个月,我以为我没有完全爱上你。这时候结束,应该还来得及。”
“伤害到了,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,你知不知道。你当初那么快就抱住我,我也渴望被爱,你知道吗,你骗了我。”
我的鼻子阵阵酸疼。
“对不起,恩林。”
我撒了个谎,我说,我没有因为任何人才和她分开。
我为自己的理想挣扎,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对她的爱。当真正的爱近在咫尺,我总是抓不住。
她一路上牵着我的手,我不知道自己在木讷什么。
雾很大,两旁的路灯,就好像是火把。
“恩林,我知道我不清楚,我很模糊,所以我没有足够的力量,我的内心甚至稀碎。我………”
她的手指放在我的嘴边,她说:
“我不怪你”她的眼眶红肿。妆哭化了一半。
“我知道,你在怎样一种环境里长大,我知道你的内心一直都没有学会爱。但是,你总有一天会遇到那样一个人。”她说。
我们一直朝山上走去,迈上一层层石梯。
在氤氲的雾里看到了一个佛殿的轮廓。
它有着悠久的历史。
“记得这里吗。”
“记得”我说。
我和她来过这儿,我不信奉任何宗教,这也不是她信奉的地方。但是我们就来了,来了两次。
她抱住我。
我没有说话,一滴泪悄悄的划落。
我到底抱住了谁?
凶猛的错觉,一次次将我淹没。我爱得,不是她吗,如果不是,那个人究竟是谁,我为什么会这样。
“这次是我主动拥抱你,还给你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哭了。
许久后,恩林走了
我坐在石阶上,看着她缓缓下山,大雾弥漫,山顶传来钟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