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:(原文略,《资治通鉴》152卷 梁纪八)
译文:当时,车骑将军,仪同三司及并、肆、汾、广、恒,云六州讨虏大都督尔朱荣,兵强马壮,北魏朝廷很畏惧他。高欢、段荣、尉景等人从前是杜洛周的属下,本来想推翻杜洛周,但没有成功,再投靠葛荣,接着又投靠尔朱荣。从前便在尔朱荣处做事的刘贵,数次向尔朱荣推荐高欢,尔朱荣觉得高欢面容憔悴,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。
有一次,高欢跟随尔朱荣来到马棚,马棚里有一匹强悍凶猛的野马,尔朱荣命令高欢给这匹马进行修剪,高欢修剪的时候,并没有给这匹马套上笼头、捆住马脚,这匹马竟然没踢也没咬。高欢修剪完后之后站起来,对尔朱荣说:“对付恶人,也是同样的手段。”
尔朱荣很惊奇他能讲出这样的话来,于是便请高欢坐在床下,让左右侍从退下,向他询问当前的国家大事。高欢说道:“我曾听说,您的战马足有十二个山谷,依照毛色不同,分别成群,不知道养这么多战马干什么?”尔朱荣说:“只管说出你的看法!” 高欢说:“如今天子软弱,太后淫乱,小人专权,朝廷的政策无法实施。凭借您的雄才大略,如果这时起兵,讨伐郑俨、徐纥的罪行,肃清皇上身边的奸佞小人,这样您的霸业挥鞭之际便可以成就,这便是我高欢的意见。”尔朱荣听后大为高兴,二人自中午谈至半夜才出来,从此高欢经常参与军事谋划。
解读:尔朱荣兵强马壮,连朝廷都很畏惧他。高欢在投靠尔朱荣之前,曾经是杜洛周的属下,然后又投靠过葛荣。对于这样连续跳槽的人,他的动机怎样,是否忠诚,能力如何,能否重用,都有待观察试探。在正式重用高欢之前,尔朱荣进行了一系列试探考察,你都看懂了吗?
察言观色,看心性。刘贵是尔朱荣的老部下,多次推荐高欢。通过刘贵的口,尔朱荣已经对高欢有了基本的了解。但他并没有急着任用高欢,反而说高欢看起来面容憔悴,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。这里有两层用意:其一,将高欢晾在一边不予任用,甚至轻蔑打压,从而试探观察。如果高欢是个轻狂之徒,受不住这份气,搞不好就“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”,甩手走人了。其二,这份评价一定会通过刘贵之口转达到高欢耳朵里,这是在暗示高欢,想要得到我的重用,就要拿出货真价实的筹码,也就是奇特之处,看你有没有我想要的价值和我交换。
马厩做局,观手段。进而尔朱荣在马厩布了一个局,进一步试探高欢手上有多少筹码。高欢陪同尔朱荣来到马厩,尔朱荣命令他给一匹烈马刷毛。看到这里,如果你以为只是刷毛、驯马,那就想简单了,这实际是抛出一个棘手的任务,借以试探高欢能否接得住,考察做事的手段,做人的品格。
后世也有类似驯马观人的例子:唐太宗有一匹宝马“狮子骢”,性情异常暴烈,没有人能驯服得了。刚刚入宫的武则天却自称可以驯服此马,李世民问其方法,她说驯服此马只需三样东西:铁鞭、铁锤和匕首,先用铁鞭抽,不服就用铁锤锤其首,再不服就用匕首断其喉。年仅十四岁就有这样惊人的言论,足以见得这位武才人的狠辣。
回到高欢这里,高欢轻而易举把这匹烈马驯得服服帖帖的。不过,令尔朱荣惊奇的还不在于此,而是他说的一句话:对付恶人,也是同样的手段。这便是抛出了交易筹码,暗示尔朱荣:不仅驯马我有一套手段,制服天下我也有策略,就看你想不想听了。
密室独谈,察见识。经过前面两轮的观察试探,尔朱荣认为高欢肚子里还是有干货的,于是屏蔽左右,单独密谈。一开场,高欢先抛出一个问题:你养这么多战马是想干什么呢?通过这个问题,高欢是想占据主动,同时窥测尔朱荣内心真实想法,从而为后续谈话设定框架。我们再看尔朱荣是怎么应对的,他说:“只管说出你的看法!”。这是直接打破高欢设定的框架,宣誓主动权,霸气告诫高欢:现在是我面试你,不是你面试我,别搞反了!你想窥探我内心真实想法,然后顺着我的意思说,没门儿。你尽管说你自己的,是不是对我有价值,我来判断。于是高欢说出对当下局势的看法,两人相谈甚欢,最终高欢得以参与尔朱荣重要的军事决策。
我们可以看到,尔朱荣对高欢的人品心性、手段方法和见识谋略各方面进行了一系列考察试探,由浅入深,层层深入,最后才委以重任。大老板大领导这些识人用人的手段策略,你都看懂了吗?那么作为下属的高欢,他的职业生涯又是怎样一路开挂的,我们又能提炼出怎样的职场干货呢,且听下回拆解。欢迎点赞关注!